蘇慎的進化在下水道呆了一天已經完成，他身上的腐肉變成深紅色的肌束，和鳳翔天的大刀一起斷掉的三根骨指頭也長了起來，兩只眼珠越發紅沁沁的。

蘇麻卻發起了高燒，她舍不得和吝嗇的系統兌換藥物，滿大街的藥房只要離開下水道就能找到，更何況她還需要食物。

就著礦泉水喝了退燒藥，用不大的背包裝了水和壓縮面包，蘇麻坐在喪屍有力的手臂上，進化後的蘇慎身軀瘋長，即使是剛變喪屍那會兒托起一個蘇麻也毫無壓力，現在只不過讓他們看起來更協調一些。

蘇麻看著地圖大致辨別了一下方向，C市是決不能再留了，但是她不會開車，蘇慎不指望…當然可以強迫一個會開車的人，但是蘇麻不確定一路上能不能制止蘇慎啃了他…所以最妥善的還是走路，以蘇慎極快的腳程和不知疲憊的身軀，十天內走出C市沒有問題。

但蘇麻忽略了一件事，在這個偌大的城市裏，總是有人的，捂著深可見骨的傷口靠著墻角，看著蘇慎將少女的脖頸咬開，一塊一塊吞噬少女的血肉，少女的驚懼的尖叫和唔咽很快就聽不到了，而將少女推入虎口的中年男人正慌慌張張的逃跑。

蘇麻閉上了眼，因為離得太近，她臉上沾上了白色凝固的塊狀物，忍不住又吐了一回。

中年男人當然沒有跑掉，蘇麻抹掉臉上的鮮血拒絕蘇慎抱起她，她盡量不去看旁邊的慘狀，而是走到被蘇慎隨手扯斷脖子的喪屍面前，用中年男人手上的刀用力破開了它的腦子。

蘇慎一直站在旁邊一動不動的看著蘇麻的動作，直到蘇麻從那個醜陋的、讓人惡心的腦袋裏取出他熟悉的亮晶晶的東西。

貓吃老鼠天經地義，如果每日準備好新鮮爽口煎得脆脆的小黃魚，貓大概會把老鼠當做好玩的玩意兒，但已經懶得下嘴了，也許有一天，即使老鼠從它面前跑過去，它也懶得去抓。

蘇麻捧著晶核直視蘇慎猩紅的眼睛：“蘇慎，看清楚我的動作了嗎？你可以嘗試吃這個…也許我的同類並沒有它們營養豐富。”

蘇慎猩紅色的眼一閃，抓過蘇麻手上的晶核，吞進嘴裏，因為他力道不小，手上是尖銳的骨刺，又將蘇麻的攤開的手劃出兩道血痕，但他吃完晶核之後又托起蘇麻，讓她坐在他的右臂上，這是蘇麻無數次用各種方法嘗試坐上他手臂而養成的習慣。

蘇麻決定往西邊走，前往東北的要道都被層層封鎖，對於如今的蘇慎來說，人類永遠是最可怕的，他們可以暫時在D市邊區修養，等到邊緣淪陷之後再繼續前進，這一場變異並不是人禍，而是天災，誰沒有辦法阻止。

蘇麻看著手上極快覆原，看不見傷口的細滑肌膚，知道喬林的藥劑一定對她產生了某種奇異的作用。

“我是蘇麻，你叫蘇慎……我是你的姐姐。”

“這是汽車…”

蕭條的道路上，渾身鮮紅的巨人木著臉，沒有任何表情，坐在他手臂上的少女時不時指著周圍的事物絮絮叨叨，有時只是重覆幾句話，她的聲音清脆，飄揚了很遠…

……

D市邊區森林。

蘇麻快速爬上樹，摘下果子用手擦了擦，‘哢嚓’咬下去，甜膩的汁水讓她喟嘆了一聲，她穿著厚實的迷彩服，腰間的挎包裏還塞著一把貨真價實的槍。

蘇麻將大把的果子丟下去，蘇慎半仰著腦袋站在樹下，他已經不會嘗試著將不認識的東西往嘴裏放，除了蘇麻確定拿給他的食物，其它東西的味道實在太惡心，起碼對一只喪屍來說完全無法忍受。

蘇慎將所有果子丟進布包裏，突然雙耳一動，蘇麻立刻察覺到他的不對：“阿慎，上來。”

這棵樹足夠三人合抱，完全能夠承受得住蘇慎的重量，蘇慎動作有些慢，但還是學著蘇麻的樣子爬上樹。

C市轟炸已經過去5個月了，一片焦土的C市無法阻止病毒的擴展，一個月後D市也被喪屍病毒侵占，人類再也沒有迎來緩沖期，一場盛大的流星雨後，病毒迅速擴散向全世界，因為對C市雷厲風行的轟炸，華夏病毒的來源已經弄不清楚…但是從其它國家的報告看來，起因確實是零碎的隕石。

很快樹林裏出現了十幾個人，其中女性只有三個，都灰頭土臉衣衫不整，男性看起來稍微好一點，最起碼面容不像女性那樣消瘦。

蘇麻在指尖上劃開小口子，湊到蘇慎嘴邊，剛才還焦躁著想要撲下去將這群人撕碎的摸樣瞬間定格，露出惡心欲吐的表情。

蘇麻已經完全習慣了被嫌棄，這棵樹枝繁葉茂能擋住兩人，她很放心的窺視著下方。

蹲在樹下休息的女孩被男人踢了一腳，連滾帶爬的挪到一邊，男人並不放過她，用力的撕扯她的外套，女孩懼怕的嗚嗚哭。

“這時候玩女人，你TM瘋了！啐，滾遠一點。”

男人一口唾沫吐在女孩臉上，揪著猥瑣的男人就是一拳，但明顯沒用什麽力氣：“等出了這片林子，管你怎麽玩，老子總覺得這裏陰森森的。”

“老大，目前就林子最安全，喪屍少…不像城裏，漫天的喪屍。”

男人沒理會他，在垂涎的目光中點燃一根煙，叼在嘴裏，等煙抽得差不多了，他揮手招來女孩，煩躁的將冒著紅光的煙頭杵在女孩手臂上，‘滋滋滋’女孩手臂上烙出黑色的疤痕，她低著頭，雙手握拳不敢發出任何聲音，她的手臂上滿是疤痕，顯然並不是第一次被如此對待。

男人轉過身，吐了最後一口煙：“都起來，走了！”

他們沒有看到，女孩蜷著青色的手指，臉上瘋狂怨毒得令人心驚的神色。

人都走完了，蘇麻拍了拍似乎還看得很認真的蘇慎：“我們回去吧！”

蘇慎托起她直接從樹上跳了下去，如今的他即使再從10層跳下來也不會受任何傷。

蘇麻和蘇慎住的是一處極隱蔽的洞穴，天越來越冷了，大概在半個月之後，就會開始下雪，大雪的夜晚喪屍會陷入沈睡，很快人類就掌握了這個規律，也確實清理了一大片喪屍，但是運氣早就不會再眷顧人類，半個月大雪過後，所有喪屍都升階了。

厚厚的絨毯溫暖了蘇麻冰冷的身軀，她和蘇慎常常去D市捕獵喪屍，蘇慎大概是這幾日就要升階了，也許大雪過後他就是T4了。

更令人類絕望的是，大雪之後沈寂許久的動物發生了變異，半個月內植物也步上動物的後塵，森林地帶不再是避難所，而是奪命地。

蘇麻喝了口熱湯，裹著厚棉被睡下。

蘇慎就像一座雕像，閉著眼睛靜靜的坐在洞門口，一動不動，直到半夜他才睜開眼，發出幾聲低低的‘赫’聲之後他極快的跑出去，順著氣味一路跑到森林外沿。

如果此時有人，一定會為他堪比速度異能者的速度而驚訝。

空曠的林子藏不住人，升起火的正是下午那群人，女孩陰沈沈的看著冒著熱氣的湯，伸出泛青的指甲在其中攪動…她像沒有聽到不遠處女性痛苦的叫聲，用散亂的器具將沒有半點油水的湯乘好。幾個男人這時候也系好褲腰帶過來了，為首的男人吩咐：“給這些女人也喝一碗。”

“老大！”

“啰嗦什麽！她們要是一點力氣沒有，明天一個照面就被喪屍啃了，到哪去找誘餌，你去？”

抗議的人都不說話了。

夜很快降臨了。

男人半夜覺得渾身冰涼，翻身起來：“胖子…”

他睜眼被放大的臉唬了一跳，瞧出了隊裏的女孩，當即一巴掌拍過去，他是力量型變異者，用盡全力一巴掌卻沒有將女孩撼動分毫。

女孩陰測測的看著他，嘴裏抿著詭異的笑容：“沒有胖子了，胖喪屍倒是有一個。”

男人這才聽到喪屍的吼叫聲，而抓著他的一雙手已經開始露出紅斑，他僵硬的轉動脖子，所有人都在昏睡中變成了喪屍或者即將變成喪屍。

男人駭然猜出了真相：“你昨天已經被喪屍抓傷了…你在晚飯裏放了自己的血！”

女孩笑了，扯開衣服拉起他手臂：“我只是喪屍化的速度比較慢…你將用我妹妹引喪屍、羞辱我、虐待我的時候就該想到有這麽一天。”

男人低頭往下看，他手上的屍斑已經蔓延到了肩膀。

“啊…”

夜太歡騰，沒有人註意到黑暗中猩紅的眼睛。

……

蘇麻起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，蘇慎還在昨天的位置，他高大的身軀擋住了大部分亮光。

蘇麻簡單的梳洗了一下，習慣性計算蘇慎進階大概還需要的能量，因為數值在減少而散發出暖人的笑顏：“阿慎，今天加餐，我們那裏吧！”

順著她指的方向望過去，那裏是D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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